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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曾经拥有的是多么的弥足珍贵,童年过后,才明白世界的单纯不仅仅是简单的游戏组合,然后,怀念五十年代的手风琴,八十年代的小人书,甚至上个世纪末尾的喧嚣与躁动
艺术就是这样渐渐远离今天的生活的,隔着岁月的帘栊,在朦胧中回味,回味中调制,调制多了几分想象,象浮在空中的玲珑楼阁,摸不着,但总可以遥望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情感的距离对于生活来说意味着孤单与痛苦,对于艺术来说则是最适当的位置,人们欢迎出生的朝阳,因为太阳已经整夜未回,人们又依恋将坠的夕阳,因为太阳又将暂时告别世界,但红日当头的时候,人们或者忽略它的存在,或者厌恶它的炎热,因为从感觉上说,它离大家有些近
艺术是需要距离的,是需要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来填补的,就是这个距离,舍此,人生将变得索然无趣:“谁谓河广?一苇杭之
谁谓宋远?跂予望之
”
我曾想过本人老去后的生存会是什么格式,曾畏缩本人年龄渐长而皱纹增生,更怕本人来不迭刻意地年青就急遽地老去
在我还姑且五六岁时,一黄昏,入夜透,待一岁安排的妹妹慢慢睡熟,母亲就会叫上父亲,一道拉着我的手渐渐走去约有三五秒钟路途的果园里摘柑子吃
白昼忙着没功夫钻果园,惟有黄昏闲下来了,才有功夫吃到晒了一个白昼,浮皮温度方才降下来的甜柑子
电筒打与不打都可,由于天上的星星特殊透亮,月色洒在柑子树林里,在柑子树叶上映出浅淡的光,咱们就着月色就能摸出哪棵树的柑子更大
三人钻入林中,各自摘一阵,结尾捧着各自摘的柑子回抵家,一对付,什么相貌的柑子都有
有些摘的不好,大却青,皮刚撕开点,中果皮上酸涩的油就飞溅在气氛里,晕染蒸发开,呛鼻得很,由于怕扰了一面安眠的小小密斯的梦将她不提防给呛醒,也怕她做的梦都是青柑子的酸味,以是三人就会发端挥散着气氛中的酸味,再提着心查看一阵,最后见到那小小密斯没受感化才又不谋而合悄声笑飞来
眼前的这位中年妇女,穿着很是讲究,而且还有一股香水的味道,一看外表就知道是一个拥有富足生活的人
/> 若荷 太阳在豆荚里结籽的时候,辰光就像叶子一样的薄了
倚着秋阳的最后一抹,我站在小路的一头,遥遥地从西向东张望
一直就这么张望着,直到太阳落西,也没等到那个我所熟悉的身影
母亲从一旁走过来,轻声细语地对我说,“敏儿,回家,这里站多了会累的
”我似乎没有听懂母亲的话,不动,也不作声,依旧站在西街的路口,向另一个方向张望——我的长须飘飘的外祖父,已经离家好久,我有点想他
不会说话,对一个少年来说,是怎样的一种打击?!这一年的春天我失语了,到了秋天我还不会说话,是外祖父每天给我上山挖草药
药房里拿到的草药怎么也不能凑齐
他在我们家待了六个月,高梁醉红的时候,外祖父便回了家,是被大表哥叫回去收庄稼去了
工分比什么都重要!大表哥因外祖父长期的不归略有些不满,外祖父在农忙的时候还是顶一个劳动力的,虽然他的年纪已经七十多了
大表哥趁此机会也来我们家走了一趟,向母亲要了一些生活的用品,说是在乡下那里不会买到
大表哥前年结婚时母亲就已经送了他很多,现在他的儿子都会满地跑了,他还是像小孩子一样见什么要什么
“他年纪那么大了,竟然还要回家收庄稼!”一边给外祖父收拾东西,母亲一边唠叨
我看出母亲眼里对大表哥的不满
站在村庄的路口从东往西看,那里的梯形的田地里站满了高梁,我知道高梁也是外祖父喜欢种的,“这一季打下来,可不就能给三儿打箔盖新房了!”外祖父对我们说
我总认为他是心偏的
三儿是表舅的小儿子,是外祖父的孙子,由于生活困难,三儿生下来就没有奶喝,晚上饿得叫唤,外祖母把他抱到自己的屋里床上,一点一点挤菜汁、煮米汤来喂他
他比我大三岁,现在都还没有长过我高
外祖父待他自然比待我们要好些
这话不敢对母亲说,说了她会给我很多的白眼,“没良心的……”然后狠骂
外祖父不是我们的亲外祖父,母亲叫他三爹爹,是我亲外祖父的三哥
母亲年幼的时候就是在他家里长大的
外祖母是外祖父的团圆媳妇,因为家贫,从小吃了不少的苦,所以为人贤淑善良,在外祖父这一辈里的家庭里,数他们两个感情最好,家和百业兴,外祖母待人接物亲切利落,总是让人称道
后来外祖母去逝了,外祖父整天像失去伴侣的仙鹤,长吁短叹,语话哀哀,母亲便把他接到我们家住了这许多天
太阳一天天从东山上升起,又一天天从西山上落下,月亮圆了又缺,日子渐深,秋风乍凉,村里的人忙起来
秋风瑟瑟中,不断有人拖着一捆捆,或一拖车一拖车的高梁经过我们的门口
我就对母亲说,为什么我们没有地,不能种下那么多的庄稼,让外祖父不用回家就可以在这里收割呢?母亲却不再理我
一对腿有残疾的中年夫妇从我面前拖了好大一捆高梁过去,女的左腿瘸着,男的正好相反
他们拖高梁捆的样子就很吃力了
那高梁捆在他们的肩上摇动的非常厉害,他们每走一步,那高梁捆就大动一下,发出泼刺泼刺的声响,渐成一种规律,高梁的捆子就随着那规律的波刺声跳跃前进
我目送着他们的背影,直到弯过街去,进了一片荒草丛生的场院,扔下秸捆,拐出来,再顺着街走回来,进了他们的家,疲惫地掩上大门
泼刺泼刺……到处是这种收割后扎捆挑担的声音
凉风渐起,夜晚来临,这时候山村的夜,除了成熟后的庄稼叶子于风中发出的簌簌的声音,是平日里少有的静寂
收获过后的村庄,晚上很少能够看到灯火,家家熄灯很早,炊烟短促,孩子的哭声也稀了
又累又乏,人们大都休息得很早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也是磨练人的意志的季节,每一次的挥镰收割,都是艰苦的劳动,是体力难支的劳累,然而在这种劳累的过程当中,人们的心情亦是复杂的:汗水与艰辛,换来的何尝不是收获的欣喜? 时间一恍,这些已成为数十年前的往事,去向不知
人类在生存的整个过程中,有一种记忆永远都是黑白色,像未曾着色的照片底版,让人感到它上面的景物早已离我们那么遥远,因而再看它时不再觉得感动,有时甚至觉得它太陈旧古老
然而这张底片,对于我,却永远是那么重要! 在那一个艳阳普照的乡下的秋天里,我每天都在向东边张望着,母亲也在张望,直到有一天的傍晚时分,一个花白胡子、腰背佝偻的老人远远地向家里走来,半晌,我才哭着跑过去,喊他,把那个老人喊得一楞,把母亲喊的受了惊吓一般从屋子里踉跄跑出来
外祖父瘦了,黑了,整个人就像被秋风吹打的干涩了的枯树皮,又像一棵饱经风霜的老树根,经雕刻后用漆罩上了一层古铜色,走近了的外祖父浑身披着收割后没有洗净的汗与泥,脸上衣服的裸露处闪着汗与泥和成似的一种油亮
“敏儿,看我给你摘什么来了?”外祖父冲我兴高采烈地咧开缺了牙的嘴笑,却又不能让人看到,胡须全部把他的笑容掩盖住了,映现在我眼帘里的是外祖父那眼角处层层叠叠的皱纹
母亲说,从外祖父的脸上,她能看到一把岁月的刻刀
这一次的回来,外祖父是开心万分!看到我们,他脸上的皱纹在灿烂的阳光下一次次漾开
他用一双颤抖的手,认真地在怀里摸着,好大一会,握紧了的大手才从怀里抽出
他的紧攥的、干裂黝黑看去枯树枝一样僵硬的大手里,是从怀里刚刚掏出的一把圆滚溜溜的大红枣儿
它令我的眼睛一亮,又一湿
我说姥爷我让我妈妈给你做糁喝,外祖父脸上的皱纹便又绽开了
我扯过他的大手贴在脸上,我看到他的大手上深褐色的老人斑仿佛枯叶一般一片牵着一片,一直牵到裸露的酱紫色的胸膛上去,我的心里就一阵酸涩,母亲的眼泪早已顺着脸颊淌下来
我被这样的场面深深地打动了,虽然我不知道,这是外祖父最后的一次回来,更不能预知这是我们最后的一次相见,但是,在那个寒风瑟瑟的阳光午后,我却从此记住了那些在秋风中无力地曳动着的白发,记住了人生的幕布是怎么样从天而落,记住了那个秋天里的灰色的暮蔼,以及发生在那个贫困日子里所有的无奈
在那曾经沧桑日子深深冲洗的生活的流沙上,我终于看到了一张闪闪发光的黑白底片,那上面,确有着一把印着生命脉络的、无情的岁月刻刀,它在一点一点地刻划着人类生命的痕迹,又一点一点地把它们去除、抹掉,努力使我们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