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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模糊
车窗外,大片大片盛花的油菜,一排排地隐去
它们那随风摇
操坪的旁边有几棵高大的苦楝树,干粗壮,枝旁逸,叶碧绿
它长得如此迅速,让我有点妒忌
我想它的根一定很长很多
我的目光似乎透过泥土,看见了它的根
根向下,不断延伸,想成为射线,这是它的初衷,由于坚硬的泥土、岩石或者另外一些根,它们最终成为一些曲线
如果把它们一根不伤地刨出,剔净泥土,肯定是精美的工艺品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一个蒲团上,大殿的神龛上一盏油灯忽明忽暗,随时都有被风吹灭的可能
我的面前站着一个须眉花白的老尼,牙齿都快要掉光了,穿一身破旧的淄衣
老尼精目四射,眼里射出比刀子还要锋利的光,漠然的问我:施主何所闻而来?我被她犀利的眼神逼的低下头去,不觉一怔,幸亏我还记得这句,随口答道:闻所闻而来
老尼对我的回答似乎还满意,态度柔和了许多,对我说:仙姑已经等你很久了,施主请随贫尼来
说完就起身向前走去
我满心欢喜的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我们在黑暗中行进,但我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丝毫的困难,我甚至不须用力,不须辨明方向,就这样被她带着不停的走,我感觉这是一个无法辨明方向的所在,时间在这里也好像变的毫无意义
不知走了多久,我感觉有几个世纪那样漫长,突然眼前一亮,我闻到了一阵浓烈的花香
“姑娘,你说的人,我给你带来了” “好,你退下吧”一声嘤咛仿佛自天边传来,强烈地鼓荡着我的心灵
一股清泉轻轻地从我心上流过,我看到了原野山花,野兔在平原上奔驰,春风把每一缕花香都渗透到我的每一个毛孔
我身上的每一块骨头在融化,在消散,我处于核裂变前的最后一瞬间,我幸福得就要爆炸了
我终于见到我朝思暮想的恋人了,我无法表述我因幸福过度而濒临崩溃的心
我见到的妙玉的确就是我想象中的妙玉,我想象中的她就是这个样子
我看到的只是她的背影,一绺瀑布似的黑发遮盖了她的大半个脸,穿着一件黑衣,就像武侠小说中的侠女,我依稀记得她本是一个尼姑,没想到是这身打扮,正是我非常喜欢的打扮
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梦,一个遥不可极的梦
我匍匐在她的脚下,用颤抖的音调说:槛外人怡红公子拜见仙姑
我仿佛记得她说过这样的话:纵有千年铁槛寺,终须一个土馒头
她仍然头也不回,继续在窗前侍弄她的花花草草,良久才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那凄迷的眼神使我陶醉
“我认识你吗?我好像不认识你?” “仙姑此言差矣,相逢何必曾相识
” “可是我还是不认识你,你找我干吗?” “我只想来看看你,你别误会
”我很小心的回答
“我有什么好看的呢?不管多么美的相貌到头还不都是一具臭皮囊” “不,你的美在我心中是永恒的” “那又有何用呢?你不要再来了,我要走了,警幻仙子招我回去了”说完一阵轻风过处,眼前的一切已不见踪影
我号啕大哭:“仙姑,请等等,我还有好多话要对你说呢” 半空中传来清晰的回音:不必了,你说的我都明白了
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
可怜金玉质,终陷污泥中┅┅
,也是一样的心烦意乱,魂失神迷
但我对此好像也似经历噪声一样早已习惯了,早已感觉不到周围空气的不清不爽
其实我还习惯了许许多多城里人必须习惯的诸多事情
遇有红绿灯,你的事再急也要停下来;有病去医院,大病小病都要先挂个号,这可不是咱乡下的赤脚医生,随叫随到;孩子要上学,对不起,年龄啊户籍啊如有半点差错,可得需要好好“研究”一下;同楼相住,干嘛家家房门紧闭啊,到邻家串串门吧,举手欲敲门,却又总觉得怕生尴尬而退缩了
说来好笑,我虽然口头上说习惯了这样那样的城里人应有的本领,可我真的怀疑我并非麻木到认定只有这样才配称得上是真正的城里人,如果城里人与乡下人的根本区别就在这里的话,我还是希望去当我的乡下人
我也是一直在害怕这种城里人的“规矩”会让我失去人之本性的纯净与默契
真切地讲应该说我是生活在一种无奈与向往的氛围里,我知道我不能不面对周围的这一切,而我又多么的愿意再次体验当年我在乡下的生活啊! 今夜,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走在初秋的田野上
抬望眼,真正的晴空碧澈,月朗星稀,月光与星星是那样的晶莹剔透,这是住在城里的人不曾看到的
在城里看夜空,是要透过城市上空那片说也说不清的气雾之纱而看,看到的星月总是混浊而模糊的
就是这瞬间的一幕,让我顿时醒悟到我已远离了城市,我已回到了我日思夜盼的乡野的怀抱
周边一望无际的庄稼起起伏伏,高的是抽穗的玉米,矮的是开花挂果的棉花,在清丽的月影下,裹着潮湿的夜露,显得绿意葱茏,生机蓬勃
远处是嘹亮的蛙鸣,近处是无数蛐蛐与杂虫们的浅唱低吟
纯粹干净剔透通畅的空气,让人神清气爽
静立在这久违的田园佳境,感受天地的契合归一,身心随忘怀之情悠然融化,一切的一切都给人以别样的如梦江南心旌摇曳
此时此刻,岁月的艰辛,人事的缠杂,都躲得无影无踪了,真正体验到了什么叫清静自在心悦神阔
我知道,这久违的田园情景于我只是短暂的一次邂逅如约,更多的时日我仍要回到那拥挤的高楼与嘈杂的声色裹挟着的城里忙忙碌碌,但这简直是人生长河中瞬间的一次偶遇,已让我感受到了人生的全部,使我懂得了什么叫珍惜,什么叫拥有
今夜,我走在初秋的田野上,像农人将要收获沉甸甸的果实一样,我收获着我的灵魂
沿这条砂石公路走两公里左右,林愈深而尘嚣尽去,鸟啼声声,有蝴蝶惹动着疏落的草叶
道路岔分为二,路边有指示牌,指出陈独秀墓地和生平纪念馆的不同去向
我决定先去墓地
于是又骑上车子,拐了个弯就看到墓地静静地耽于树丛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