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结婚吧,趁活着。”这句夹杂着无限忧伤、怨念与美好的话语,说出来就是永生。时间对于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意义。本片让12岁的鬼魂来讲述故事,堪称当前华语电影的突破。顾长卫导演的《最爱》,依旧关注最普通的人,更加沉重的艾滋病主题,却以轻盈与凝重同在的方式,极端坦荡的捧到观众面前:“看吧,这就是死亡之乡”。他们的卑微与希望,爱情和欲望,恐惧和释然,都在那个山村的学校里,自生自灭着。顾长卫、言老施、杨薇薇的剧本,带给郭富城、章子怡、濮存昕、蒋雯丽一等时尚中人特别质朴直寻的乡土之味道,而陶泽如、王宝强、孙海英等人则是熟知的姿势与腔调。《最爱》的集体演出,是近年来华语电影相当成功的一次。
《最爱》讲的是“热病”这一特殊礼物,送给底层人民的湮没倒计时恐惧症,章子怡饰演的琴琴、郭富城饰演的赵如意等人,是最寻常的老百姓,偶然间卖血被感染,从此就被放逐。他们本各有家庭,然而却被健康人放弃。赵如意的大哥赵齐全(濮存昕饰演)是罪人,他们的爹“老柱柱”(陶泽如饰演)很愧疚,给这些不幸的患者以临终关怀(他们活着就是为了等死),安排进了学校。于是,故事有了不同。当商琴琴遇到赵如意,被社会抛弃、家人侮辱、命运压迫的他们,迸发了生之最后的光辉,不管不顾的爱着。趁活着,结婚了。
《最爱》以暖色(尤其是章子怡艳丽的红色)给观众些许的安慰,电影中那段不伦之恋被赋予了向老天爷、苍生、命运挑战的意味,郭富城和章子怡演得都足够精彩、准确,达到了故事要求的“内在的一致真实性”,相互扶持的快慰、嘲弄般的欲求、冷水与热切的死之气息,情何以堪啊时间就那样进行末日审判。而在原初文本中,绝大多数人都在苦熬,等死的全过程也在展示人性之恶、不堪与绝望。电影将冷彻的批判,转化为病人们在临终之前,对于生的眷恋、关爱他人,即便是丑事,也交待了根本原因在于渴望被承认,或者是补偿多年前的许诺。或许是这些病人没有享受过后现代文化之熏陶,他们的精神并非幽闭、意识也不是抑郁,而是一种掺杂了放肆、游荡、困顿与戏谑的生之笑话,把最后的时间当成笑话来体验,郭富城有些在任何境况下对生活都有向往的二流子气质、王宝强通过大喇叭一再发声、蒋雯丽藏粮食骑猪,等等,所有的苍凉都有一定的热度在。
《最爱》中的恶,最多的是让两个帅哥饰演的角色来承担,赵齐全最终以儿子被毒死作为代价,而蔡国庆饰演的琴琴丈夫则得到了赵如意的房子,妥协、让步都是以物质为条件的,电影对于他们更多是冷眼旁观,哀叹其愚昧,他们也不可能跳脱具体生存的环境。自己还能安全的活着,那么就要更充分的、在可能的范围内,争取更多的利益。他们是逃亡的凡人,称不上英雄、小丑,他们的点点勇气,让他们度过了百年孤独,生生死死奈何人间离恨天。
他们的精神世界,本应该是恒河沙数一般拥挤在一起,彼此没什么大的区别,忙忙碌碌的火过一生,无意识的被动传染艾滋病之后,政府、社会和民间组织,在当时的状况下,要么无能为力、要么根本不知,只能自生自灭于这种传说中的高级别致命疾病,这或许是现代化对于落后地区的无差别惩罚,谁让他们不自省就去以血换钱,却被推到死亡的悬崖。商琴琴是化妆品,更多的人是为简单、直接的快钱,根本原因在于持续的、无望的贫困。每个有罪者、无辜者,都是那么的卑微,他们的梦,无非是在贫瘠的大地上,活得更好一些,代价却是生命和良心。(搜狐特约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