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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的香港电影金像奖昨晚落幕。
如果不是港影迷,恐怕很难再关注到关于它的消息。华语电影圈曾经份量最重的“三金”大奖,一个因为敏感原因无缘内地,一个在曾经擦边的游走中圈地自萌,一个以官方的身份重新走红,成为内地影人明星们唯一的归属。
说港片没落也好,金像奖没落也罢,只是那个曾经的时代,已经逝去。
缺少了内地明星片大规模参与的金像奖,更自由地坚持自我,于是也就有了我们看起来更小众的局面。但其实金像奖骨子里,从没偏执地“纯艺术”or“纯商业”。
最佳电影给了张婉婷导演的纪录片《给十九岁的我》,韦家辉凭《神探大战》拿下最佳导演,刘青云斩获影帝,一部叫《流水落花》的文艺小片让郑秀文终于摘得影后,最佳男配给了《风再起时》的许冠文,女配是《还是觉得你最好》的王菀之。
从几个重要奖项的归属来看,第41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显得有点老气横秋。获奖者多是数十年不下牌桌的资深从业者,他们随着香港电影的盛衰起伏波动,他们参与构建了香港电影的筋骨与血肉。
刘青云17次提名,第三次获奖,一个异常勤勉的戏骨在时令到来时收获他应得的果实。郑秀文的影后,则是一个漫长等待的故事,她的获奖就像莱昂纳多拿下奥斯卡一样,香港金像奖从此少了一个悬念。
很多人说郑秀文多年陪跑终如愿、“喜极而泣”的新闻点拯救了本届金像奖。从大众传播的意义说,或许是的。在大众角度来看,这个今非昔比的“小铜人”早已无关紧要;对郑秀文自己,这却仍然是多年摆渡终得修到彼岸的大欢欣。
从更深层的细微变化来看,金像奖也在自救。不再一身反骨非要倔强地“触红线”,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不容易察觉的创新。
最佳男配许冠文在港片领域,第一标签永远是喜剧,拿奖时他说这是他第一次拿一个不是搞笑的奖,完全可以把他当作新人。
顺着许冠文的得奖感言重审一下本届金像奖,年龄意义上的成熟或老气并不重要,只要愿意,永远可以当一个新人。今年的金像奖也有几分与时俱进的新意。
去年的威尼斯电影节和今年的柏林电影节,最高奖项都是由纪录片拿下。今年的戛纳,也让中国的纪录片导演王兵双片入围,还把其中一部《青春》隆重地搁在主竞赛单元。在剧情片创新变得愈来愈艰难、全球现实每年骤变的当年,真实的力量与重要性变得更为不容忽视。香港电影金像奖评选机制介于三大国际影展的精英式与奥斯卡的电影业内民主式之间,有时偏小众、艺术,有时就比较大众,产业属性比较强。今年金像奖最佳也给了纪录片,可以说与国际影展最新潮流不谋而合。
不过,因为《给十九岁的我》之前发生的争议事件,被拍摄对象发声抗议,说导演张婉婷未经许可偷拍了一些段落,这部纪录片公映不到5天旋即撤片下映。片方也在金像奖提名公布后的第一时间,自动宣布退赛。然而金像奖还是把份量最重的大奖颁给了它,如此操作,也可以说是不曾改变的另一种反骨了。
但这也给金像奖蒙上了一层伦理层面的阴影。如果争议得不到解决,《给十九岁的我》或许就会成为一部看不到的电影;如果通过删改重见天日,那删改后的影片也不是征服评委会成员的那一部了。金像奖没因争议事件,撤销提名资格,这是它的坚持与性格;它的坚持,无法掩饰难以解决的矛盾与尴尬。
口碑票房双丰收的《神探大战》,从片名到主创,都像是《神探》的一种回声。它的癫狂模样,也有着老港片的火爆属性。但它用的不是银河映像的冷静语法,它像是韦家辉用邱礼涛的方式,借旧名,借新钱,拍了一部港味充足的新式合拍片。
《给十九岁的我》面临两地都看不到的窘境,而让郑秀文得奖的《流水落花》在颁奖之前,已然入选今年的北京国际电影节。疫情三年以及更早的分歧,让金像奖的声量变得微弱。今年以来,一些局面重归正常,北影节和上影节打算如期举办,金像奖也重新铺起红毯。电影是个惯于凝结仪式的东西,电影也需要交流,需要仪式感,需要那些仪式时刻背后的故事。
杨紫琼作为颁奖嘉宾,颁了第一个奖,最佳新演员。以她现在的声名,颁哪个奖都没问题。今年她在奥斯卡获得首位亚裔影后,要论功劳,自然不能落下香港电影。她的职业生涯,从香港电影起步,她的封后之作,也带有香港功夫片的招式。要是让杨紫琼颁最高奖项,自然也没什么问题,但就俗了。首先登场为最佳新演员颁奖,一个站在顶峰的人与一位刚刚起步的演员站在一起,这样的安排格外有意义。
让何爵天获最佳新导演的《正义回廊》,跟其监制翁子光的《踏血寻梅》一样,是个极尽黑暗的片。黑暗的有环境,更有人性。急切的表达欲,复杂的情节设计,几乎遮蔽了略显粗糙的制作。只要可以不断出现何爵天这样的导演,香港电影就会一直活下去。
古天乐牵头的机甲科幻片《明日战记》,横向对比的话,是个不太能拿上台面的尴尬存在,在香港电影的谱系里,它也有明显的尝试意义。当然,也可以批评它不过是一部直男明星的兴趣产物。
批评总是容易的。《神探大战》的编剧之一,发表得奖感言时说,电影确实是夕阳工业,但太阳降下去后还会再次升起。一向少言的刘青云,也说得很棒:掌声也好,嘘声也好,我都接受,总好过无声。借刘青云的话,延伸到金像奖,亦然,“声量或大或小,总好过无声。”
但愿它的声音,还可以多元地一直存在下去。
(文/逆规则 责任编辑/斯汀蜀黍)